夫妻俩合照
秦翠兰正在清洁
陈永仓:河道清洁工
宛溪河,春正浓。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河面上,微风过处,粼粼波光次第向岸边缓缓漫来。“哗,哗,哗……”一条小船从河岔道驶来,受惊的鸟儿不知从何处飞起,又向何处飞去。陈永仓就站在船舱外,手持一根约两米多的竹筢子,正将水面漂浮的各色垃圾一个一个捞起,有的需重复很多次,才能捞起,再堆放到船上。
此时,时针指向早上7点,宛溪河和陈永仓都迎来了新的一天。四年来,陈永仓一直风雨无阻,每天准时7点开工,在宛溪河面上开始一天捡捞垃圾的工作。陈永仓是安徽景昊园林绿化有限公司的一名普通河道清洁工。
如果把宛溪河比喻成一个顽皮的小孩,那陈永仓当之无愧就是这孩子的家长。每天,小孩玩了一天,浑身是泥,陈永仓就每天给这顽皮的小孩子从头到尾洗一遍澡。
4月15日上午,记者坐上陈永仓的小船,和他聊了起来。陈永仓是宣州区向阳镇人,虽已68岁,略显消瘦,但老人看起来依然显得很精干,工作时,总喜欢戴着黑色的帽子,那一身浆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长年穿在身上,唯一显眼的是套在工作服外那件橙色的救生衣。
陈永仓话极少,工作时,水上更没有交流对象,一天7个小时下来,说不上几句话。寂寞时,就打开收音机,有时虽不知道收音机里面说的啥,但有这样的声音在耳边吵一吵就够了。就这样,捡捞垃圾这份工作他一坚持就是4年,这期间,另外一艘船上的清洁工已换了四五个人。
陈永仓干起活来非常仔细,很多在浅滩上的垃圾,很小,很不起眼,船行过处,他一眼就能发现。为了清理一座景观廊桥犄角里的一个牛奶纸盒,陈永仓佝着腰低着头,将船小心翼翼地驶进狭小的桥墩下。因为空间太小,竹筢子施展不开来,陈永仓一点点的摆动着筢子靠近纸盒,几次捞起来了又掉下去了,一番折腾终于把它捞了上来。但出去的时候船掉不了头,桥墩下筢子又没办法撑开,陈永仓着急的起身用手推水泥桥墩,结果还没开始推头就“咣当”撞在了桥墩上。记者和陈永仓手脚并用地费了近20分钟的时间,才把船弄了出来。也正是这种认真劲,从南门桥到响山大桥只有几公里,岸上十分钟就能走完,但陈永福的一个来回就是一上午。
河岔里垃圾相对比较多,由于靠近生活污水排放口,河水有股异味。陈永仓一件一件的捞着,筢子仿佛是他手臂的延伸,不一会儿船上的垃圾就占满了整个船头,垃圾主要是塑料包装、瓶子、烟盒等。陈永仓告诉记者,这些垃圾多是上流的岔道飘来的,每天都要捞起四五十斤。
“您都68岁了,还准备干下去?”
“我按周岁算只能是66岁,我要干到主管方不让我干为止。”
记者一提到年纪,陈老就有点不服气。
“这样的工作有没有危险?”
陈永仓直摇头:“这有什么,我会划水。”
会游泳的他四年里从未落过水。事实上,并非他轻描淡写的那样。在响山大桥的桥底,因为水浑浊,加上连日放水导致水位下降,船搁浅在一块水下的水泥台基上。无论陈永仓再怎么铆足了劲,船未动分毫。在拒绝了记者要下水推船的建议后,陈永仓摘掉帽子卷起袖子,站到船艄咬牙撑起了筢子,船底被摩得咯吱作响,折腾了20分钟后,陈永仓和小船终于脱困。
“抽根孬烟吧!”脱困后的陈永仓,递给记者一根3元多一包的烟,望着平静的湖面,陈老深深地吸了一口,记者发现,在一番折腾后,陈永仓额头已爬满细细的汗珠。
“干这儿活儿觉得好吗?”
“河水干净了,大家吃的水也干净。”
陈永仓淡淡地回答后,就将船划向岸边正在洗衣服的十几个人,他告诉记者,许多洗衣服的人经常忘了带走塑料袋等,最后这些垃圾就飘到了河里,他得提前将这些垃圾“没收”。说话间,一只白鹭正从天空飞过。
秦翠兰:公园保洁员
在宛溪河岸的响山公园里,陈永仓的妻子秦翠兰正在环公园的道路上清扫垃圾。这两天公园里补种树木,道上的泥土和树叶增多,加上花瓣飘落,秦翠兰的工作量一下子就大了起来。秦翠兰和丈夫一样也是景昊园林绿化有限公司的一名普通清洁工,只不过,一个负责河里垃圾清理,一个负责岸上园林清扫。
秦翠兰看起来矮小瘦弱,64岁的她仍旧是一头黑发,干起活来非常利索。一双手黝黑粗糙,骨节粗壮,看起来怎么都觉得像是男人的手,同行的女记者摸了一下秦翠兰的手,老人手上的老茧有些扎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老人连忙抽回手,在身上擦了擦。同时把脚上那双已经穿出破洞的鞋子往后缩了缩,“我捡来的,穿了有一年了,干活穿穿。”见记者看着鞋子,秦翠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忙忙碌碌一上午,秦翠兰终于将公园道路上的垃圾清扫了一遍。此时临近中午,她得给丈夫陈永仓做饭了。记者提出去她家里看看,但没想到,她口中的家竟在响山公园的一间公厕里。
公厕分为三间,秦翠兰住的这间隔壁和对门分别是男女厕。只有六七个平方米的家里,十分昏暗。一条布帘子将房间隔成了“卧室”和“客厅”,“客厅”里摆着一台有着十几年历史的冰箱,若不是冰箱门楣上信号灯在微闪,很难让人相信它还在工作。冰箱顶上放着简易的生活用品,其中四格调料盒里装得都是盐。冰箱旁的矮桌上放着一个小型的电饭煲、一台擦得发亮的电磁炉,这些组成了做饭的全部电器。“卧室”则建立在一张木板床上,床尾放着一个看不出年头的木箱子,箱子上一台二手电视机正闪烁着失真的画面。
秦翠兰告诉记者,因为房间正对着女厕,一到夏天味道就难闻的很。只能门窗紧闭,但关上门又闷热,每每这时,秦翠兰就睡在地上,图一点凉爽。有时候甚至会遇到不冲厕所、随地大小便的游园人,她只能一遍遍的清理,这时候不但家里味道更重,身上也很难闻。怕外出买菜被别人说闲话的她,就会把家里点上熏香。因此,这些年来他们家中一直有股浓浓的檀香味。
因为年初一他们还要照常上班,在这间屋子里,他们已经过了5个年。
“为什么不重新租个房子?”
“这里蛮好的。”
秦翠兰告诉记者,公园的承包方领导们对她和丈夫非常关照,不仅免费提供这间屋子给他们住,在工作上也没有什么严标准,只是一句“搞干净点就好”。在秦翠兰看来,住在公厕一方面能够省点钱,另一方面便于打扫管理厕所。
“熏香都是领导送来的,我们很感谢他们。”
有时也有委屈。秦翠兰告诉记者,有一些素质不高的人上厕所时,“不冲水”、“乱扔烟头”在公厕时有发生。而另一些再来如厕的人发现后,就会发牢骚。此时,秦翠兰就觉得心里憋得慌,于是便走到公园里看看树看看天。
“有的人说,一个月千把块钱到哪都能挣到,但我在这里上班心情好,每天扫完地还能和游园的同龄人聊聊天。”
夫妻档:恩爱苦也甜
正说话间,陈永仓回来了。夫妻俩相视一笑,秦翠兰起身给陈永仓做饭,做饭的地方就在公厕门口的走廊。陈永仓回来也没闲着,拿起拖把在秦翠兰身后拖起地。
夫妻结婚47年来,从未真正的吵过架。
“他话太少了,吵不起来。”秦翠兰笑着边炒菜边告诉记者。“干活过日子,有啥好吵的。”老陈接过话茬子,不过秦翠兰悄悄告诉记者,因为老陈是上门女婿,自己必须打心眼对他好。
不善言辞的陈永仓说起了一件事。2011年9月,陈永仓在原来单位干活时摔了一跤,受伤后,干不了重活。听说这事,安徽景昊园林绿化有限公司找到了他们,请他们到公园那边去上班。但之前的老板不愿放人,坚持要让他们干满时间再走。夫妻俩没办法,只得两头跑。每天秦翠兰凌晨三点就出门了,尽快扫完小区垃圾之后,再赶到公园里里外外清扫一遍,还要清洁厕所卫生……陈永仓脚伤后,拉板车等体力活,秦翠兰一并咬牙扛了下来,回来后还要做饭。那半个月,老陈认为那是秦翠兰半辈子里最难挨的时光。
记者留意到他们中午只有两个菜:半盘子黄豆、一盘青菜。“每周买斤把肉,炒芹菜、豆干子放一些。”秦翠兰说道。
电饭煲里的饭还没有熟。陈永仓乘着这时在修理着扫帚,秦翠兰就站在一旁看。“我们星期天去看女儿可行?”秦翠兰问,陈永仓点点头,原来,两个人每月有两天的休息时间。秦翠兰告诉记者,他们有两个女儿,经济条件都不太好。“只要我们还能动就不拖累他们,总要过日子嘛。”
“现在的生活多好啊!”来这里之前,我们俩的工资加起来才1800块钱一个月,还要花200元租住地下室。现在两个人能有2500元的收入。秦翠兰打心眼里感谢现在的单位和领导,感谢推荐他们来工作的人。
“不搞好这儿卫生,我们真的过意不去,要一直干好。”秦翠兰认真地说道。
正午时分,阳光终于照到了门口,记者搬来两个凳子要给他们拍张合照,陈永仓将位置高一点的凳子让给了老伴秦翠兰,两个人正襟危坐起来,“你俩笑笑嘛。”听到这话,老人露出了憨厚的微笑。
下午2点,略作休息的两个人又一起出门,走到岔路口一个向左走继续在水面打捞漂浮物,一个向右去公园里清扫垃圾。
评论:平凡亦精彩
一对夫妻,两个普通的劳动者。
记者的娓娓道来,让笔者看到了这两位朴实的劳动者身上闪烁着那种特有的吃苦耐劳的韧劲。这两位老人,吃的粗茶淡饭、住的是公厕,做的却是一件“扮美”万家的事,这事虽平淡、枯燥,没有一丝新意。但是,这事,必须得有人做。在我们生活的这座城市里,正是因为有着很多像陈永仓、秦翠兰这样平凡劳动者的默默付出,才有我们所见到的山水之乡、多彩宣城。每一个精彩的背后,总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付出。“只有劳动才可能使人在生活中强大。不论什么人,最终还是要崇尚那些能用双手创造生活的劳动者。”这是小说《平凡的世界》里的一句话。这话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劳动者所创造。平凡的劳动者同时也是最伟大的。还是那句老话:劳动无贵贱,劳动最光荣。
芬芳五月,即将来临,在这“五一”劳动节即将来临之际,愿全天下的所有劳动者,平安快乐、生活踏实、美美哒!